關于劉國梁和樊振東，他這么說……——與博扎在新加坡共度的短暫時光

導語

【文眼】在新加坡游泳世錦賽期間，我還邂逅了《米蘭體育報》的老記者博扎。他專注報道中國乒乓球超過30年，我與他就國乒最近的一些熱點話題展開了交流。

作者丨張賓

圖片丨來自網絡

在新加坡游泳世錦賽，我又遇到了前《米蘭體育報》的資深記者吉納羅-博扎。2023年的福岡世錦賽，和去年的巴黎奧運會，我都曾經和他邂逅過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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他曾經常年為《米蘭體育報》撰寫乒乓球和游泳報道。幾年前，他被《米蘭體育報》掃地出門了。拿了一筆賠償金后，他提前過上了退休生活。這也讓他擁有了采訪自由，可以繼續去世界各地報道比賽。

他依舊熱愛中國，熱愛中國體育。吳敏霞和張怡寧都是他的好朋友，在現在的中國游泳隊，他與張雨霏交情匪淺。他好像為張雨霏帶了巧克力，作為送給她的禮物。我沒有親眼看見他給張雨霏送禮物，也忘了就這個細節向他求證。

有一次在混合區見到他，他正在和幾個中國記者（或者新加坡當地講中文的記者）聊天。攀談過程中，他突然打開自己的背包，拿出了中國紅旗。我對此已經習以為常，兩年前在福岡游泳世錦賽，我還為他拍攝過展示五星國旗的照片。

這一次，我并未與他過多討論游泳，而是聊起了乒乓球。巴黎奧運會結束后的這一年時間，國乒發生了太多的故事。

關于劉國梁辭任中國乒協主席

今年四月底，中國乒乓球協會進行了換屆選舉，劉國梁正式辭去中國乒協主席的職務，王勵勤當選為新任主席，高元義、馬龍為副主席，完成屆中領導班子調整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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談到劉國梁的辭任，博扎認為問題主要出現在WTT，以及WTT與兩位重要運動員（樊振東和陳夢）之間的沖突上。“我認為他（劉國梁）有點不走運。他待在那個位置上，要承擔責任，需要考慮好的事情和壞的事情。如果你無法做出最好的決定，就需要承擔一切后果。在WTT內部，他應該有能力做一些事情，因為他是WTT里面最重要的人物之一。這種沖突可能也讓他深陷其中，這是問題的關鍵。”

博扎還告訴我，他在1993年就認識劉國梁和王勵勤了，與兩人都是好朋友。劉國梁下課，而王勵勤上任的局面，讓他有些難過。

“我支持劉國梁，我也支持王勵勤。我可能與王勵勤交流得更多一些，為他感到高興。王勵勤與劉國梁在性格上完全不同。但是，一個人必須下課，而另一個走馬上任的結果，讓我感到遺憾。我希望他們兩個都能往上走。我同時也為孔令輝感到遺憾，他的銷聲匿跡是因為做了非常、非常愚蠢的事情，但是他從來沒有為此承擔起責任來。”博扎說。

關于樊振東、陳夢退出世界排名

去年年底，樊振東和陳夢相繼退出了世界排名，宣布本賽季不會參加WTT相關賽事。這一事件在輿論中引起了軒然大波，也正是博扎口中WTT與兩位重要運動員的沖突事件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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在博扎看來，問題出在WTT，以及ITTF（國際乒聯）內部的規則上。自從誕生以來，WTT一直以ATP、WTA為榜樣，希望將乒乓球打造成一項可以媲美網球的職業運動。

“看起來，乒乓球與網球非常相似，但實際上這是完全不同的兩項運動。現在掌舵WTT和ITTF的人非常職業，他們希望所有的事情都走向職業化。單打選手必須保證一定的比賽場次，這是對的，但問題是：乒乓球運動員并不是自由的職業選手，他們都隸屬于乒乓球協會。這與網球是截然不同的，網球運動員是自由的。乒乓球協會決定一切，所以你不能把乒乓球運動員視為自由的職業球員。不僅僅中國乒乓球球員如此，全世界也都是這樣。WTT必須解決這個問題，不能把責任推給運動員。”博扎說。

博扎還告訴我，有兩名荷蘭運動員（但是他忘記她們的名字了），曾經向當地法院起訴，想要以自由球員的身份參加某項錦標賽，“她們如愿以償，但這僅僅是個案，在她們之后再也沒有出現過類似的情況。現在球員工會在做出一些努力，但情況并沒有得到改善，乒乓球球員依舊是不自由的。”

他還指出，問題的關鍵在于各國乒協都不想這么做，其中也包括了中國乒協，“它們會覺得我花了錢（培養運動員）才有了這樣的位置，為什么我們要丟掉這樣的位置，以及失去一切呢？但是，如果還是如此的話，乒乓球永遠不會成為真正的一項職業運動。它永遠都有局限性。”

“樊振東和陳夢退出事件讓這一沖突暴露在了陽光之下。我無法去譴責具體的某一個人。你可以說，劉國梁處在了這一風暴的中心。這就是我之所以說他不走運的原因。他在他的那個位置上，應該做一些事情。他沒有隨心所欲做一切決定的權利，但是他有權利做一些事情。”博扎說。

關于樊振東去德國打球

6月初，德甲聯賽薩爾布呂肯乒乓球俱樂部官方宣布，樊振東正式加盟，將代表俱樂部參加新賽季的德甲聯賽。

整個職業生涯，博扎與前往歐洲打球的中國乒乓球選手有很多交集。他說，他在1985年就認識了后來成為中國乒乓球掌門人的蔡振華。當時，蔡振華是意大利隊的主教練。

“王勵勤和孔令輝被送到瑞典去打球的時候都還沒有出名。王勵勤是1993年，孔令輝是1994年。蔡振華送他們去歐洲的目的是讓他們向外國運動員學習。他沒有讓劉國梁去歐洲打球，不想讓其他人提前了解到他。劉國梁一定會是一個巨大的驚喜。但是，樊振東的情況完全不一樣。你可以去外面打球，但如果你去海外打球是被迫做出的決定，這并不好。”博扎說。

不過，對于樊振東能夠繼續自己的職業生涯，博扎認為這是好事一樁，“他的選擇對每個人都是好事，對他是好事，對其他國家的乒乓球觀眾也是一樣。他會讓（德甲）隊伍之間的競爭變得更加有趣。當你在一個地方沒有空間了，被迫做出了這樣的選擇，因為你想離開，你想去（德國打球），那就做吧。你想忘掉這一切。”

當我提到樊振東赴海外打球，對中國乒乓球隊和國乒粉絲可能并不是一樁好事時，博扎給出了與我并不完全一致的觀點。“關于下一屆奧運會，我不認為樊振東會出現在洛杉磯。如果他回歸中國隊，能在洛杉磯奧運會上贏得男單金牌嗎？我并不這么認為。中國隊擁有足夠多的球員贏下比賽，所以他們可以沒有樊振東。但是，對于中國乒乓球粉絲來說，卻是完全不一樣的。這對中國國家隊不一定是損失，幾乎全是樊振東個人的損失，以及乒乓球粉絲的損失。中國的乒乓球粉絲想要看樊振東打球。樊振東可以在德國打球，繼續運動生涯，但他離開中國，失望的是中國乒乓球粉絲。”

關于WTT實現了盈利

在5月初，ITTF官方公布了國際乒聯集團2023年和2024年財務報告。報告指出，2024年，WTT首次實現了盈利，助力國際乒聯集團合并利潤達到150萬美元。

博扎對此不以為然，而且始終不忘強調自己的反WTT斗士的角色，“我不想去談論這個問題，因為我和WTT有不少沖突，再往前則是和ITTF有沖突。我不贊成WTT的政策。我們處于完全不同的位置上。我沒辦法每天都和他們戰斗，因為我每次都是孤身一人在奮戰。我能告訴你的只有我不同意他們。”

此外，他對于WTT在轉播視角的調整，以及比賽場邊席位的布置方面也有不同的看法。“不要去問你的朋友，然后聽的全是「你們的工作棒極了」這樣的稱贊。去問一些站在你對立面的人，看看他們怎么說。不要張口、閉口談的都是「現代」，說「現代」比「過去」好。但在某些事情上，「過去」是要好于「現代」。”這是他給WTT的個人忠告。